那年我28岁,在纺织厂当女工。刚查出怀孕那会儿,心里又喜又慌。现在怀个孕跟逛超市似的想要啥有我们那会儿?呵,全家抓瞎!
粮票掐肚皮的日子
前三个月吐得昏天黑地,想吃口酸的止吐。攥着攒了半月的粮票跑到供销社,柜台大姐眼皮都不抬:"山楂罐头?上月就没货!" 是隔壁张婶塞给我俩青杏,酸得牙倒三天。
显怀后裤子全系不上扣。我妈翻箱倒柜找出块压箱底的蓝咔叽布,连夜踩着缝纫机给我改裤子。腰头足足放了三寸宽,还缝了根布带子勒着。就这条裤子陪我撑到临产,大腿内侧磨得全是毛球。
产检?自己掰手指头算!
现在动不动三维彩超建档本,我们那时候连B超机长啥样都没见过。怀孕五个月才去街道卫生所摁了次肚子。老大夫一边洗手一边嘱咐:"胎动数着点,疼得打滚再来医院!"
离预产期还差十天,我蹲着剥毛豆突然"哗"一滩水。婆婆抓起备好的红糖罐子就往医院冲,我男人推着二八大杠在后头追,我捂着肚子坐后座颠得想骂人。
刚推进产房就听护士喊:"家属去买草纸!要五刀!" 我男人急得满街转悠,踹开小卖部后门才抢到。那时候产床是刷绿漆的铁架子,我抓着栏杆的手都掐紫了。
疼了八个钟头,接生婆突然"哎哟"一声。孩子脑袋卡住了,她直接把手伸进去掏!我嗓子都嚎哑了才听见婴儿哭。护士拎着血糊糊的娃给我看屁股:"丫头!" 我眼泪还没掉下来,肚子上又挨了两针缝线。
月子里喝出鸡毛
出院回家才真叫遭罪。婆婆端来飘着鸡油的汤,喝到底发现两根绒毛。她理直气壮:"活鸡现宰的,没拔干净咋?补!" 半夜涨奶像两块烙铁,孩子嘬不出哭到背气,我男人急得用搪瓷缸子给我热敷,烫脱一层皮。
现在看闺女也怀孕,天天燕窝DHA供着。上礼拜她问我:"妈您那会儿补" 我指着阳台上晒的萝卜干笑出声:"补毅力!补命硬!"